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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事儿是一顿烧烤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两顿。”随着近期餐饮行业逐渐复工,久居在家的食客们早已按捺不住躁动的心,纷纷想要吃上许久未吃的美食。在兰州,一家烤串店复工后,一天卖出串烤串,虽说进店要先量体温,排队要间隔1米到1.5米,一张桌子只能坐一个人,但这都不是事儿,只要能吃上一顿烧烤,麻烦点也无所谓。更有甚者,店员称一位顾客站着吃了40串烤串,足有近两斤肉。可见,中国人有多么热爱烧烤。这种热爱,或许不是别的,而是出于人类对烧烤的特有情结和印刻在基因上的标识——烧烤的历史,几乎就是人类使用火的历史。纪录片《人生一串》的深夜烧烤摊
一部烧烤史,就是一部用火的历史
在人类发展史上,第一个质的飞跃是制造工具,有了工具,人类可以捕猎、制作饰品;第二个质的飞跃当属用火,有了火,人类可以保护自身、烧煮食物、烧制陶器。那么,人类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用火?从国外来看,考古学家在肯尼亚的切索万加、南非的斯瓦特克兰斯、法国的埃斯卡尔和希腊的佩特拉洛纳等地均发现了火遗迹;在国内,湖北*龙洞、辽宁金牛山、北京周口店等遗址也有火遗迹。根据这些考古发现,人类用火的历史大概在-万年左右。可以想见,当我们的祖先开始掌握用火技术时,他们也会在同时或是不久后就发现火能够加热食物,而这种最原始的加热食物方式,就是将捕猎得来的动物架起来,用火烤,看似与今天的烤全羊、烤乳猪没有太大差别。考古学家在肯尼亚的KoobiFora地区发现了类似于人类使用篝火后的发红土壤。目前,研究人员尚未就人类何时获得对火的“控制权”达成共识。(图源:sapiens.org)在中国,较早的有文字记载的烧烤历史可以追溯到殷商时期。在殷墟甲骨文中,就有这样一句话:己丑卜,争贞:亦呼雀燎于云犬(合集正[宾一])。大意是在己丑日举行占卜,一位名字叫作“争”的贞人问道,是否要呼令“雀”这个人用一只犬来燎祭云神。《礼记》中,也有“燔柴于泰坛者,谓积薪于坛上,而取玉及牲置柴上燔之,使气达于天也。”的记载,宋人陈澔的注释是:“燔,燎也。积柴于坛上,加牲玉于柴上,乃燎之。使气达于天,此祭天之礼也。”通过这两段话可知,作为烧烤的前身“燎”“燔”,是一种祭祀方式,通过产生的烟雾,通达上天。随着人类文明的进步,饮食种类逐渐丰富,烹饪方式渐趋多元,但人们对烧烤始终有一种执念。除了“燎”和“燔”,类似于今天烧烤的加热方式还包括“炙”,《礼记》注:“炙,贯于火上也”,这说明“炙”是一种将食物放在火上烧烤的烹饪方式。《孟子》中说:“公孙丑问曰:‘脍炙与羊枣孰美?’孟子曰:‘脍炙哉!”意思就是说,孟子的弟子公孙丑问孟子,炙脍和羊枣哪个好吃?孟子回答他说当然是炙脍好吃了。炙脍就是一种切得很细的烤肉。由此可以看出,在孟子生活的时代,炙脍应该已经是一种公认的美食。在汉代,烧烤已经成为受欢迎的美食。动画片《汉代穿越指南》,湖南省博物馆出品《西京杂记》记载,汉高祖刘邦即位以后,常以烧烤鹿肝牛肚下酒。许多考古发掘出土的汉代画像石和画像砖中,刻画了汉代人烧烤的情景,这时的烤炉的形式,已经很接近现代烤炉了。鱼、鹌鹑等动物都是烧烤的食物。但当时的经常食用烧烤的人主要还是上层统治者和经济条件较好的人,普通劳动者依然以粮食和蔬菜为主食。隋唐宋元时期,随着北方民族的快速融合,烧烤的品种逐渐丰富,除了今天看起来比较寻常的蛤蜊、牛、鸭等食物可以烧烤外,驼峰、鸳鸯等也被烧烤过。《红楼梦》第四十九回中,曹雪芹曾经写到大观园里面的烧烤鹿肉:琉璃世界白雪红梅,脂粉香娃割腥啖膻。贾宝玉同史湘云在芦雪亭烤鹿肉,并因此惊动了探春、宝钗、宝琴等姐妹,大家凑到一起大吃大嚼起来,致使林黛玉讥讽她们像一群“花子”。山东诸城凉台汉墓庖厨画像石(摹本,局部)如前文所述,火遗迹在全球多国都有发现,烧烤也并非中国独有。英文中的“烧烤”一词“barbeque”来源于加勒比地区的泰诺人,他们表述“在架起的木栅上烤炙”的意思时,所用的词是“barbacoa”。有考证表明,该词最早出现在年的西班牙探险家对西印度群岛的描述中。以美国为例,美国烧烤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殖民时代,从那以后它一直是美国文化的一部分。实际上,据17世纪中叶弗吉尼亚州殖民地颁布的第一部法律记载,禁止在烧烤场上开枪。据PlanetBarbeque一书的作者StevenRaichlen考查,在美国独立战争取得胜利、为国会大厦奠基、密苏里河上的第一座桥建成时,都使用烧烤这一方式来进行纪念。就连乔治·华盛顿的日记中也曾多次提到过烧烤,林肯父母的婚宴也是烧烤。Barbacoa(图源:australianfoodtimel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