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过往总是在时过境迁后才能品味出不一样的味道,无论怎样最后都洋溢着橘子水的酸甜,家里的长辈们每每谈起过去的时光总会为了当年的拮据和精打细算唏嘘不已,而我们除了一大堆捧腹的趣事还有就是成长的意犹未尽。
记忆中,童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可以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根本不敢把手伸出来,厚实的棉衣棉裤大棉鞋外加棉帽子棉手套还有一条针织脖套,即使这样在数九寒天的凛冽寒风里依然瑟瑟发抖,全身上下只留眼睛露在外面,自己呵出来的气就会在眼睛四周的帽子脖套上扑上一层白霜。童年的乐趣是永远不会被寒冷劝退的,那时的我们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放学,什么也不能阻止我们用飞一样的步伐向家奔去,到家之后以极快的速度冲进屋围在火炉边,这时我的头顶会有丝丝白汽蒸腾在空气里,帽子上的白霜也逐渐化开凝成水滴滴落到炉盘上然后“咝”地一声腾起一小片水汽消散在空气里,咝咝声一定要持续一会儿,我才会慢吞吞地褪去棉衣帽,这个时候妈妈会催促我赶紧去写作业,也会为了我的不听话嗔怪几句,但是屋里的火炉是我放学后必须待一会儿的地方,我对妈妈的喋喋不休一般是充耳不闻,我会以饿了,或者还冷为借口坐在火炉边,把炉盘拉开一个缝,看着火炉里跳动的火苗,它们像一簇簇涨红脸的小精灵触摸着炉盘,争先恐后地向我招手,对着我笑,映红了我的脸,照亮了我的眼睛,温暖了整间屋子,他们火热跳动积极向上的样子真让人激动,这时我会对着炉火傻笑,在感觉到炽热难耐的时候,赶紧离开。
学校生活总感觉自己被掏空了胃,回到家不马上吃些东西就没着没落的,在我非常饿的借口加持下,妈妈会把一个馒头切成片递给我,我迫不及待地将它放在炉盘的烘烤架上,那是爸爸为了给我烤干粮专门用粗铁丝做的,我就坐在炉子边,不嫌热浪的烘烤,就这么看着馒头片逐渐由白变浅*,然后再把它翻个面,此时屋里便弥漫着烤馒头的丝丝香气,我就被这个香气包裹着,掰下一块来不及吹凉就放在嘴里,大口地咀嚼起来,温热的烤馒头散发着麦子的清香味充斥齿颊,内心的那种满足感至今只要回想起来依然能够真真切切地体会到。
在我鼓捣好一会儿后妈妈会把铁架子取下来,放一个水壶在炉盘上,大声地阻止我再吃东西,以防我不吃正顿饭,也会嗔怪我进门就知道玩和吃,没有把学习放在首位。我的内心被屋里暖暖的气氛包裹着满心欢喜,妈妈的唠叨不觉得刺耳反而像是甜蜜的嘱咐。
围坐吃饭是家里又一个温暖升级的时刻,在妈妈的精心准备下,再简单的食材都变得无比美味,土豆、粉条、冻豆腐、白菜帮子、不多的几块猪肉烩上一锅,咕嘟嘟地冒着泡泡,舌头上的味蕾都要从嘴里奔出来了!我会在收拾碗筷的时候眼疾手快地从锅里夹一块肉放在嘴里,就那么烫着嘴咝咝哈哈地吃下去,就这个急吼吼的样子必然会收到妈妈的一顿唠叨。妈妈的主食永远都十分丰富,妈妈会隔三差五地调配着做给全家人,有发面的饼,发面馒头,有白米饭,面型糕,莜面鱼鱼,还有莜面饺饺,我从来不会因为食物的单调而没了胃口,我吃的满嘴连口,顾不上抬头,这个时候爸妈会调侃我吃成个大胖子正好嫁到农村去当媳妇,干活有力气,当了真的我会赶紧抬起头气呼呼地说我要考大学,我不会种地,我那是糟蹋庄稼!,一家人就这样哈哈地笑着继续着美餐,唠唠家里的事,唠唠外面的事,虽然爸妈没什么文化,但也会不失时机地关切一下我的学习,给我上上“思想*治课”好让我端正态度,抓住重点。此时,火炉上的水壶开始沙沙地响了起来,蒸腾的水汽让屋里的温馨指数愈加升华。
饭后的收拾也是一个美妙的过程,看着妈妈有序地将剩下的食物妥善地保存在固定器具里,干净利索地擦桌子扫地,然后开始最后一个步骤刷碗整理餐具,妈妈的每一个动作都像在做体操,有节有序不紧不慢,让我看得出神,那时的我总在想,我长大了一定要像妈妈一样勤劳又心灵手巧,她的每一个动作我都要熟记在心。
吃完饭写完作业钻到温暖的大被子里,被窝是又一个温暖的所在,晾晒后的被子有阳光的味道,枕着一天的幸福就这么呼呼地睡去了,睡梦中有平房、火炉、大棉袄、烤馒头片、大烩菜、妈妈的唠叨、水壶的热气……这个梦像幸福的因子驻扎在我的心底生了根发了芽,长出叶子开了花,时常光顾我的脑海。此后经年无论何时何地每当我回想起来嘴角总是不自觉地上扬,无论何时何地每次和同学老乡聊起这些我都会立马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我想这就是幸福的味道,这个味道里有数九寒天的丝丝冷气,有跳跃的火苗,更有炉火烘烤房间后的扑面暖意,每个晚上一家人齐齐整整地围坐在一起享用妈妈那一顿顿美味的家常菜更是把这种味道推向了极致。
在那个不富裕的年代我没有拮据和不快的回忆,只记住了美好和温暖。
作者简介
张艳霞,乌兰察布化德县人,现任化德县人大副主任。常言“生活之点滴汇聚生命之汪洋”,爱好阅读,爱好打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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