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便失禁是什么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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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2/4/28 23:53:00
老上海张爱玲与汪曾祺似乎并无什么实质上的交流,但是张爱玲却对汪曾祺写过的一种乡土食物颇有留意,还专门两次撰文解析。张爱玲这篇《草炉饼》发表于年9月25日的《联合报》副刊,起因是看了汪曾祺的小说《八千岁》:“前两年看到一篇大陆小说《八千岁》,里面写一个节俭的富翁,老是吃一种无油烧饼,叫做草炉饼。我这才恍然大悟,四五十年前的一个闷葫芦终于打破了。”《八千岁》描写的是一个靠八千钱起家的米店业主,算是县城上的一个中产阶级了。但他平时的生活却很是节省,甚至有点“抠门”,因此人家说他“八千岁是一只螃蟹,有肉都在壳儿里。”

汪曾祺小说《八千岁》

在汪曾祺的小说里,“八千岁的米店的左邻右舍都是制造食品的,左边是一家厨房。…右边是一家烧饼店。这家专做”草炉烧饼“,这种烧饼是一箩到底的粗面做的,做蒂子只涂很少一点油,没有什么层,因为是贴在吊炉里用一把稻草烘熟的故名草炉烧饼,以别于在桶状的炭炉中烤出的加料插酥的”桶炉烧饼“。这种烧饼便宜,也实在,乡下人进城,爱买了当饭。几个草炉烧饼,一碗宽汤饺面,有吃有喝就饱了”。高邮人都有吃晚茶的习惯,晚茶的茶点也很丰富,只是“八千岁”却与别人不同,“八千岁家的晚茶,一年三百六十日,都是草炉烧饼,一人两个。…他这辈子吃了多少草炉烧饼真是难以计数了。…他的帐桌上有一个‘茶壶桶’,里面焐着一壶茶叶棒子泡的颜色浑浊的酽茶,吃了烧饼,渴了,就用一个特大的茶缸子,倒出一缸,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打一个很响的饱嗝。”上冈草炉饼就是对这样的一种廉价的乡土食物,张爱玲在异国他乡起了“钩沉”的兴趣。他在文中回忆:二次大战上海沦陷后天天有小贩叫卖:马…草炉饼!“吴语“买”“卖”同音“马”,“炒”音“草”,所以先当是“炒炉饼”,再也没想到有专烧茅草的火炉。卖饼的歌喉嘹亮,“马”字拖得极长,下一个字拔高,末了“炉饼”二字清脆迸跳,然后突然噎住。在战时清静的街道里,这小贩的叫卖声引起了张爱玲与姑姑的疑问:“这炒炉饼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当时的张爱玲把它归为“贫民化食物”,连与大饼油条的“平民化食物”都不能相提并论。有一天我们房客的女佣买了一块,一角蛋糕似的搁在厨房桌上的花漆桌布上。一尺阔的大圆烙饼上切下来的,不过不是薄饼,有一寸多高,上面也许略撒了点芝麻。显然不是炒年糕一样在锅里炒的,不会是“炒炉饼”,再也想不出什么字,除非是“燥”?其实“燥炉”根本不通,火炉还有不干燥的?对于“草炉饼”的具体写法和做法,张爱玲都很是好奇。他说:“《八千岁》里的草炉饼是贴在炉子上烤的。这么厚的大烧饼绝对无法”贴烧饼“。这一点张爱玲应该是说对了,草炉烧饼真不是贴出来的。我老家有贴烧饼的,就是在一个大铁桶里面糊上泥巴,然后底部起火,周围贴烧饼,贴的时候手的动作一定要快,快贴快收,收的时候也要快,否则就要糊了。位于底部的饼子就用一个铁夹子夹上来。这种烧饼薄而酥。高邮湖畔汪曾祺在另一篇文章《吴大和尚和七拳半》中也做过专门解释:我们那里的烧饼分两种。一种叫做”草炉烧饼“,是在砌地高高的炉里用稻草烘熟的。面粗,层少,价廉。是乡下人进城时买的充饥当饭的。一种叫做”桶炉烧饼“,用一只大木桶,里面糊了一层泥,炉底燃煤炭,烧饼贴在炉壁上烤熟。”桶炉烧饼“有碗口大,较薄而多层,饼面芝麻多,带椒盐味。如加钱,还可”插酥“,即在擀烧饼时加较多的”油面“,烤出,极酥软。如果自己家拿了猪油渣和霉干菜去,做成霉干菜油渣烧饼,风味独特。后来我又查到,苏北盐城市建湖县有个叫上冈的地方就有特产草炉饼,说是制作这种饼时,“先要用草将炉膛烧红,温度够高的时候,贴饼师傅要用火叉拨灰,压住火苗,然后两手左右开弓将饼坯贴满炉膛,然后再将火拨起烘烤饼子为此我托朋友买来尝尝,发现果然很”撑饱“。由此我想到了多次去泰兴吃到的”*桥烧饼“也是类似的制作工艺。同时我还想到了老舍在《正红旗下》写的马蹄烧饼。美食家唐鲁孙提到的北京早点驴蹄烧饼应该说都是贴着炉膛烤出来的平民食物。烧饼在《高邮文史资料》里专门讲到:“草炉烧饼的买主多数是苦力或农村上城的人;吃插酥烧饼的多数是吃早点的老人家、读学堂的学生、沿街店铺里的老板和那些身份稍高的店员。”我在高邮的大街小巷搜寻很久也未见这种乡土食物,后来向高邮美食达人任俊梅奶奶打听,她说早没了,听说泰州还有一家。我查了一下,在泰州的凤城河老街南端临街有一家铺子,挂着“泰州草炉烧饼”招牌的店家,是泰州仅有的一家传统式样的草炉饼制作店铺,据说已经传承了上百年,烤饼的时候用的是麦秸,是否因为稻草不够用了?草炉饼传之久矣,《梦溪笔谈》中有记:“炉丈八十,人入炉中,左右贴之,味香全美,乃为人间上品。”今日得以续传,虽说味道不可能如旧,但也是值得庆祝的食事。张爱玲遥想汪曾祺所写的草炉饼仍是旧时的样式,“那里草炉大概是原来的样式,较小而薄,江南的草炉饼是近代的新发展,因为太像中国本来没有的大蛋糕。”只是对这种食物,张爱玲却总也没有勇气去尝一下,“我在街上碰见过一次,擦身而过,小贩臂上挽着的篮子里盖着布,掀开一角露出烙痕斑斑点点的大饼,饼面略*,也许一叠有两三只。白布洗成了匀净的深灰色,看着有点恶心。”直到有一天姑姑买来了一块称呼为“炒炉饼”的烧饼,报纸托着一角大饼,我笑着撕下一小块吃了,干敷敷的吃不出什么来,也不知道我姑姑吃了没有,还是给了房客的女佣了。”言下之意,张爱玲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味道,而且心里依然把它归为贫民阶层的充饥食物。只是对于那一生久违的“马…草炉饼”的呼声,张爱玲则是充满了眷恋和怀想,这使人想起她曾写过的另一篇有关食物的散文《谈吃与画饼充饥》。在后来另一篇《草炉饼后记》中,张爱玲还非常认真的指出插图的错误,说不应该是“双肩绊带吊着大托盘”的西方样式,而是:“小贩臂上挽的篮子,也就是主妇上街买菜的菜篮。”大树归乡竹篮对于张爱玲与汪曾祺共同提到的这一味“草炉饼”,文学研究学者杨早曾有一篇专门的理论《从汪曾祺到张爱玲,一只草炉饼飘飘悠悠掉进了文学史》值得一读。有一次杨早去泰州市参加里下河文学研讨会,还特地给我带了一包“草炉烧饼”,我还真吃出了稻草香的味道,连吃半个月,真是过瘾,一切事物都是在变化中的,包括一切食物的味道更是如此。因此我很赞同杨早在文中最后一句极富意蕴的总结:“文学是文学,生活是生活,大家像张爱玲那样,悬想一下旧式风情,也就罢了。”

内容节选自《流动的味道--汪曾祺食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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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简介-

王道,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作品多次入选华文好书榜月度榜,其中《一生充和》入围年度中国好书榜,最新作品《流动的味道——汪曾祺食谱》聚集汪曾祺与食物中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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