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便失禁是什么状况

首页 » 常识 » 问答 » 猎奇家族丨鸟人死人
TUhjnbcbe - 2021/8/1 15:39:00
北京最大青春痘医院 http://m.39.net/pf/a_8736734.html
猎奇家族

对于人类而言,这个世界上最遥远,也最迫近的存在也是人类:无论自己或是他人。我曾经从事了四年精神分析的工作,得以接触到这个族群中,一些较为显著的案例:鸟人,鼠人,狼人,死人和爱人......他们是极其特殊的人,也是极其普遍的人。为了在遵从职业操守的前提下,将这段颇为神秘的经历记录下来,我将以一些较为隐晦的方式,去呈现这些不同寻常的生命迹象。另外需要指出的一点是,在大多数情况下,治疗并不一定必要或者奏效,因为对我而言,他们诞生于一次谈话、一次事故或者一次想象,他们既是一个人,也是所有人。

一、鸟人:父亲的名字

睡觉前,他梦见在悬挂衣物的木杆上,停着一排鸟。就像停在故乡田野晃悠悠的电线杆上。其中有一只正盯着他。但这种感觉不一定真实,或许是好几只。这种注视来自内部。他看了好一会,跟它们细小的眼睛对视。他躺在床上,把自己已经退化的手脚蜷缩起来。

他想要回到鸟群之中,但梦已经发生了。

鸟人的父亲也是鸟人,从小他就听见村里的人,叫父亲“那个鸟人”。父亲身形瘦弱,头尖脸长,有鹰钩鼻,和一只坡脚。早年父亲在山上砍树卖树,用斧子凿开树的底部,然后推倒。卖树挣了钱,父亲翻修了家里的土坯房,买了村里第一辆摩托车。他骑着摩托车,挎着一个在佛山皮革车间生产,从厦门批发市场辗转而来的黑纹鳄鱼皮包,讨到了县里的女人,也就是鸟人的母亲。结婚那年,村里人旷日持久地谈论着那个坐桑塔纳来的女人,她不同于山民的气色和时髦的装扮。

在鸟人出生的第二年,父亲承包了后山,他砍倒了半边山的树,直到一天,他跌倒了,同样倒下的树砸断了他的一只脚。父亲坡了,成了鸟人。有几个老女人嚼舌头,说他是遭了报应,害了不知道多少鸟,现在遭了鸟的诅咒。

说是坡,事实上就是瘸了。一个瘸子怎么能靠上山卖树为生呢?父亲把这座从希望之地一夜之间成为痛苦象征的后山转包给了别人,重新干起了祖祖辈辈传承的农活。这对父亲来说不是难事,他打小开始挣工分,在十四五岁的时候就一举超过鸟人好吃懒做的爷爷,成为家里最大的劳力。父亲听得懂泥土和气候的声音,但对他来说这是一桩耻辱,因为他一直期待着离开土地,离开农村,离开一直囚禁着他们家族上千年的农民身份。尤其当村里其他人都外出务工,经商挣钱,过年开着新款的轿车给他装烟,跟他谈论外面发生的事情。到了夜里,父亲就会发出一种夹杂着愤怒和悲伤的声音,像夜枭一样骇人。

鸟人现在还会经常想起,父亲在他放学的路上等他,远远地蹲在田埂上抽烟,像一只瘦弱的黑鸟蹲在麦子上。没过多久,迫于生计,父亲在农闲时找到了一门新的谋生手段:学鸟叫。鸟人的爷爷就曾经以此为生,但在文革的时候被人举报,说他是对伟大的文化大革命怀有怨恨和污蔑。爷爷为此吃了不少苦头,这门手艺差点断绝。好在父亲年幼时已经初步习得,加之天赋异禀,操弄起口舌来栩栩如生。他“鸟人”的称号在十里八乡也愈发闻名,甚至县里的文工团有时还找他去走穴演出。但鸟人知道,父亲已经消失了,在他被树砸倒的那天,在村卫生院那个痛苦的夜晚,父亲的形象已经坍塌进了鸟的形象里。他的名字,他的渴望,他对一种体面生活的理想都被藏进体内,只能通过一种非人的声音宣泄出来。

在鸟人七岁那年,母亲终于在一个雨夜出走了,带着她从事农业劳作而逐渐干瘪的乳房,双目噙泪告别鸟人:“我爱你,我的儿,我爱你,但你是我痛苦的根源。”父亲如释重负。一直将他撕扯在人和鸟之间的精神斗争终于走向了和平,走向了生命的寂寥时刻。他最终成了一个农民,一个靠耕作和手艺为生的乡下人。母亲出走之后就外出务工了,有的人说她跟上一个撞运的男人,住上了别墅;有人说她回到了老家,就在隔壁县的隔壁县。鸟人和父亲都无意纠缠这个问题,但鸟人偶尔会想到:如果人和人之间相互都遭受了不幸和痛苦,那么应当向谁复仇?谁会为他们所遭受的苦难负责?

鸟人对此并不清楚,在初中毕业之后,他就跟村里其他人一样辍了学。在乡镇和街道上混了两年,生活上的困苦和无聊令他难以忍受。鸟人决定离开这座破败的小县城,像所有鸟群选择的那样,飞去一个南方的大城市。

带着父亲给的三千块钱,鸟人坐着绿皮火车到了深圳。在老乡的指点下,鸟人直接去了劳务市场,先做临时工,给菜市场和饭店的做装卸。这属于是最轻松的一类装卸工,比在工地上装水泥的耗力少,就是要起早贪黑。林林总总做了两个多月,得钱两千八百元,除去日常开销,攒下来一千六七百元。这么干很难挣上钱,鸟人心里清楚,学不到手艺,只能干这种杂活,一旦别人不要他弄装卸活了,就没了生计来源。

好在跑了两个多月,跟几个饭店的后勤都算熟悉,鸟人就辞了装卸的工作,在一家叫“川味香”的饭馆开始做服务员和水案。洗菜择菜,洗碗拖地,端菜上桌,收拾垃圾.......干的都是杂活,但鸟人心里想在水案上慢慢做着,能够跟灶上的师傅学点手艺,以后有手艺傍身,在哪都混得开。

但学手艺并不容易,灶上的师傅不比厨师学校里的老师,都藏着掖着,生怕你学会了砸了自己的饭碗。鸟人用了好几年的时间,换了好几家饭馆,一边伺候各种怪脾气的师傅,一边偷偷摸摸学,才终于开始上边灶做菜。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鸟人用这句话总结了他的厨师生涯,从十八岁出来务工,到现在在一家中高档饭店里做川菜掌勺,鸟人既为财死,也为食亡。直到去年年底,已经四年没有回家的鸟人收到了父亲的短信:儿,我有点想你,可否回家与我见面?

鸟人突然意识到,父亲已经是一个老人了,一只早已丧失了捕食能力的老鸟,必须依靠他每个月打回去的一千五百元和五十五元的农村养老金维系生存。回老家的时候,村里已经通了水泥路,但气氛依然是沉积了几十年的颓败与衰旧。父亲躺在床上,他得了肺气肿,先是局部病变,然后是整个肺部变白。父亲说一趟在床上,就听见自己肺里咕噜咕噜像水烟枪一样,往外冒烟,冒出仅存无几的生气。他一天喝两次粥,就是全部的进食,鸟人知道,父亲的喙已经变得迟钝不堪。他的床上,拥挤的衣服和药瓶之间,散发着一种老人所独有的味道。尽管他一年四季穿着同一套衣服,尽管他经常吃错药,他依旧坚强地活着。只有在死亡和孤独的不断胁迫下,他才被迫屈服,向他一千八百公里外的,继承着他血脉和对生活美好理想的儿子发出临终的恳请,甚至是哀求。

他瘫痪在床,大小便逐渐失禁,甚至不能完成对自己的清洁。这对父亲而言是一种屈辱,但跟他在村里被人戏谑的屈辱,跟他被自己的女人抛弃的屈辱,跟他现在将作为一个碌碌无为、穷困潦倒的农民死去的屈辱相比,已经不再重要。他要死了。一个死者的身份将抹除掉所有的差异和痕迹,他跟其他所有的死人,无论伟大还是堕落的人将共享同一个身份。

父亲要死了,鸟人一直在等待这一刻。他没有亲眼目睹自己的出生,没有看见鸟人是如何出现在这个世上的。但他现在可以目睹鸟人的死,父亲将向他展现这种不同寻常的死亡的景象。这也是鸟人将要亲历的。墙的四面已经开始漏风,窗外的栅栏上,停着一排黑鸟。父亲的眼眶早已完全凹陷,像鱼的尸体埋进地层,他的眼睛埋进了自己的记忆。他的瞳孔几乎要消散了,只剩下一种,跟窗外的黑鸟一样的白茫茫的眼神。

父亲盯着这个远道而来的陌生人,发出一种奇异的声音:啾啾咕,呱呱.......他或许是不能,又或许是再也不想使用人类的语言,这种语言除了伤害和表达悲哀,再无其他任何用处。父亲叫了一晚上,用了许多鸟人曾经听过或者没有听过的叫声。第二天清晨,当后山的鸟叫此起彼伏之时,父亲就咽了气。

给父亲置办完丧事,已经过去三个月。昨天晚上,鸟人梦见自己的出生地,他痛苦生活的起源。九八年长江发大洪水,它的支流从决堤的河道一泻而下,鸟人全家和村里其他人被转移到山顶的林间空地。他在那里被痛苦地分娩,哇哇大哭,仿佛从母亲脐带里流出来的一场洪灾。为了躲避随时可能到来的灾难,母亲从第一天起就把他放在树上。这意味着他必须放弃自己的祖籍,在土地之上的半空离群索居。从人的族群到鸟群,父亲一直希望摆脱的命运,在他出生之时就得到了一种偶然的、被迫的实现。

鸟人告诉我,他的一生就是在人和鸟之间不断摇摆的过程,是从一种他对人的妄想,逐渐回归到鸟群的过程。我听完了鸟人的所有故事,我可以理解在他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但另一个问题随之浮现:一种离群的鸟类或者一种变态的人类应当被延续下去吗?像一枚带有原罪的钉子嵌入我们集体生活的内部?

二、死人:一次谈话

“为什么死者跟活着的人,必须忍受同样的生活?”

死人向我提问。在他走进精神分析室的第四分钟,在一段简短而平常的问候之后,他打破了沉默,用波澜不惊的语调问道。

“在我们进行交谈之前,可以先告诉我,你死前的遭遇吗?”这是一种惯用的、并且安全的处理方式。我必须先了解他的死因,随后才能(在允许和必要的情况下)解除他的死亡。

“我不知道怎么谈论这件事情。因为我的死是突然到来的。我不知道确切的时间,哪年哪月哪日,没有人会记自己死掉的时间,尽管我对此做出过探究。我去了我最后吃饭的地方,堕落街一家普通的饭店,里面人来人往,但没有一个人听说过这件事情。一个陌生人的死,令他们感到惊讶和恐慌。我回了一趟家,我的家人和邻居,对我的死讯都一无所知。在我的户口本,身份证和浙大钉的每日打卡系统中,我都还活着。我成了唯一一个知道自己死讯的人,这并不是一件好事,但也不坏。”

“是的,对许多人来说,这是一件奇遇。”我看着他,没有对焦在某个地方,只是遥望着他。虽然我们仅仅相距三米左右,但我已经察觉到,这是一个十分特别的案例,他在一个比较遥远的地方向我说话。也许是他的故乡?或者他想象的皈依之地?我甚至能听见我们之间的风声,很辽阔,并且空旷。我想他出生在海边,这使得他的灵*带有潮湿的气息。

“可是不久之后,这件事情就变得难以忍受。在我死后,我发现自己仍然身处活人的世界,我跟他们一起进食、上课、打游戏、做爱。我感到强烈的不适,我是一个死人,我对这些事情已经毫无兴趣。在生前我就已经厌倦了这些事情,但死神并没有履行他的职责,他让我以一个死者的身份,一个本该腐朽的身体和灵*,重新开始了世俗的生活。我必须再次忍受生活。我受到了最残暴的酷刑......最残暴,最惨无人道的......”

死人开始变得哽咽,但他失去了流泪的能力,他像一只被紧紧掐住喉咙的公鸭,呼吸困难,四肢在半空中挣扎着,发出断断续续地,像锯子来回割裂木板一样的声音。我不得不打断他的叙述,并尽量安抚他:

“请你放松,放松一点。你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那些曾经迫害你的,你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你现在只是活在一种稍显漫长的弥留之际中。我们只要找到这种幻想的根源,再把它摧毁掉,你就能享受安宁的死后生活了。”

“不,你并不能理解这样一种屈辱,对于一个决心离开这个世界的人而言,这种滞留意味着什么,我置身这间幽暗的房间,后门关闭了,但前门并没有开启。我感到窒息。我无时不刻不在窒息,即使我现在已经不再需要氧气。你知道吗,我女朋友说在我身上做爱,就跟在掘墓一样。”

“很浪漫的比喻。”我不禁说道。

“我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行动,我每一次触摸,每一次走过地面和台阶,也都是在掘墓。我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能挖到足够深的地方,什么时候才能得到安葬,什么时候才能重获死者的尊严......”

“这实在令人感到难过。”我想我必须打断他,情况已经大致呈现出来。我需要进一步了解有关他如何成为死人的内在逻辑了。因为不同于其他的事情,死亡总是从内部酝酿的,它必须以某种形态潜伏在我们的生命和潜意识中,它会参与我们每一天的日常生活,偶尔还会突如其来地令我们感到恐惧......它悄无声息、井然有序地逐渐发生,直到一个神秘的时刻,经由一件或者一系列事件,死亡席卷整个生活,完全地占领我们。

“但我们现在不能只沉浸在一种死者的修辞和隐喻中,我想请你谈得更深入,更精准地锚定死这回事。”

“死这回事吗?我想到在我们老家,有一个流传很广的民间传说。如果你不介意我谈论这件事情。”

“尽管按你的意愿说话。这是我们坐在这里的意义。”

“谢谢你的理解。在清朝年间,有一家贫困的渔民,渔民的妻子患了重病,最后不治身亡。渔民悲痛欲绝,他把妻子的尸体载在他们每天出海打渔的船上,运送到他们固定航线的某个小岛的边缘。他把妻子的尸体抛入海中,希望她能以另一种方式陪伴着他。那天晚上风雨交加,渔夫在返回的途中,还遇见了许多遭遇海难的冤*,他很害怕,几乎是九死一生回到了家。”

“之后呢?请继续。”

“等到第二天,渔夫在睡梦中惊醒,他听见敲门的声音。他还在疑惑,这么早会有谁来找他。他起床去打开门,看见自己刚刚死去的妻子,正赤裸着身体,湿漉漉地站在门外。他又惊又喜,紧紧抱住了她,并问她发生了什么。妻子说,她死后到了妈祖,也或许是其他某位神灵海底的宫殿,妈祖很喜欢她,要她留下当侍女。她对妈祖哭泣道,她和丈夫虽然贫困,但彼此相爱,扶持着度过了半生,她想回去跟丈夫度过余生。妈祖听到了很感动,让神龟把她送了回来。”

这会是他死亡的起源吗?如果他的死确实只是自己的某种疯癫症候。我想事情并不是这样简单,须知死的印记在我们身上不仅深刻、持久,并且还为数众多:

“这是一个美好的结局。那么在他们,一个生者和死者之间,会存在别的命运吗?譬如说渔夫为了重新夺回妻子的灵*,跟某个海底的妖怪或者神祇战斗?又或者他只是被一场梦境欺骗和捉弄了?”

“或许有,也或许没有,但我并不

1
查看完整版本: 猎奇家族丨鸟人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