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小雪急了,她停下来拉住马英杰说:“你快办法,把丽丽的妈弄出来啊。”
“我在正想。”马英杰回了栾小雪一句,往径直往前走。马英杰是在想,他该怎么办?把这件事告诉老板吗?让老板出面吗?可是他现在不是罗天运的秘书,他现在是秦县的一名副县长,秦县出事了,他不能事事都去惊动罗天运。
栾小雪跟着马英杰没再说话,她已经感觉到马英杰的沉重。可她不明白,马英杰为什么会这么沉重呢?难道苏晓阳做了这样的事情,不该受惩罚吗?为什么会是丽丽的妈妈被带走呢?
马英杰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栾小雪也没再问。马英杰买了三份汉堡包交给栾小雪说:“你去陪两个孩子,我还有事。”说完,不等栾小雪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栾小雪沉默地看了看马英杰的背影,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升腾而起。难道官场中的人都这样看不清楚,也弄不明白吗?马英杰为什么不愿意给他打电话呢?这毕竟是他管的地盘,他一个电话打过来,问题就解决了,至如弄得这么紧张和沉重吗?
栾小雪发现她根本读不懂官场。
马英杰离开栾小雪后,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要去哪里。他相信江超群和苏晓阳一定在一起,而且正在商量应对这件突发事件。他们肯定没想到熊丽丽才十四岁,也没想到会把一个孩子弄得大出血,更没想到孩子的妈妈找到了江超群的办公室。如果他现在去找苏晓阳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局呢?
马英杰反复思索着。
马英杰猜得对,汪小娥被王彻德他们带走后,江超群就赶到了丽都大酒店,叫了半天门,房间里没人应。江超群只好让服务把门打开,他走进房间发现苏晓还在睡觉,而且睡得正香。江超群只得把苏晓阳弄醒,苏晓阳还在美梦中,一睁开眼睛见江超群脸色凝重地坐在床边,他便问:“怎么啦?”
“大事不好了。”江超群说。
苏晓阳的酒醒了一大半,坐起来就问:“马英杰那个小子猜到收尘设备有问题?”
“什么?”江超群吃惊地望着苏晓阳问。
“哼,猜到就猜到吧,这小子死定了。”苏晓阳洋洋得意地说。
“收尘设备怎么啦?”江超群尽避感觉收尘设备肯定有问题,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问题和苏晓阳有关。
李小梅在谈收尘设备的时候,谈得这么顺利,而且才几天时间,设备还真的到位了。尽避秦旺喜一时半刻不会拿钱出来,但是他们这么做,秦旺喜就是拖,也拖不过他们这种先宰后做的强制方式。
“你就不要问了。你只让秦旺喜这两天尽快给马英杰一笔五十万,而且一定要马英杰亲笔打的收条。”苏晓阳更加洋洋自得着。
江超群大致明白了,这收尘设备肯定有问题,而且问题一定不小。只是他现在没心情理会这件事,那个女孩的妈妈一看就不是善良女人,这女人真的闹起来了,大家都不好看。于是赶紧对苏晓阳说:“不好了,送给你的乐子出事了?”
“什么乐子啊?”苏晓阳一时没明白过来,问了江超群一句。
“就是中午给你的那个女孩啊。”江超群不得不提醒苏晓阳,苏晓阳似乎完全不记得了,抓了抓头,还是无所谓地望着江超群。
“那个女孩才十四岁,医院,她妈妈闹到我办公室里去了,手机上面有你和我的照片。”江超群见苏晓阳这种态度,内心有些想发火,可又不敢,只好把事情和盘端了出来。
“什么?”苏晓阳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吃惊地问:“才十四岁?还大出血?”
苏晓阳只知道这个女孩是个嫩瓜,却没想到这么嫩。他也愣住了,他是爱玩在校的女孩,可那些女孩都是自愿的,而且那些女孩也都熟透着。可现在他玩的却是这么小的女孩,就算是她自愿的,他也脱不了干系,好在这女孩是江超群送来的,而且是在江超群的地盘上,这种事,作为一个地盘上的一把手,总能有办法压下去。
“女孩的妈妈已经被我让人弄进去了,现在是弄进去容易,放出来就难。她满口要说法,好在,我把她拿来的手机上的照片删掉了,我们可以咬死不认得这个女人,只是那个小女孩身上可带着你的东西,要是证据被她妈妈拿在手里,这事就麻烦了。”江超群把他的忧虑说了出来。
“这件事,江哥还得帮我,在你的地盘上,你说了算。”苏晓阳把整个球踢给了江超群,“再说了,在你的地盘上,搞定一个女人,对江哥来说,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吧?另外,我告诉江哥一件事情,当初为了让你坐上今天的这把书记椅子,我对那个女人实施的方法是约她喝酒,告诉她,她来秦县任书记一职铁板钉钉了,她一高兴,这酒自然容易灌下去,她醉倒后,我带去的人轮奸了她,并且拍下了她被轮奸的大量照片,我在给她送照片时,告诉她,老板让我把这些照片转交给她。多的话,我什么都没话。现在这个女人这么闹,如果这事发生在吴都,我不需要江哥出面,小弟自有办法解决,可在你的地盘上,江哥就别问我该怎么办好吗?”
苏晓阳不紧不慢地说着这些话,他的脸上已经变得格外地平静,好象在说一件与他与江超群毫无关联的事情一般。江超群看着苏晓阳,那张有几分清秀和帅气的脸上,却挂着令江超群心惊肉跳的无所谓。他第一次认识到了苏晓阳的可怕,第一次明白了,为什么吴都那么官员都害怕苏晓阳,原来他不仅是老板的影子,而且具有超人的手段,这种手段,可以说阴气十足,也可以说吃人不吐骨头。江超群便明白,他没有退路了。事情是他挑起来,他不解决,谁解决呢?
手机响了。响得那么不是时候,又响得那么恐怖。江超群拿起来一看是王彻德局长打来的,他赶紧按下了接听键,王彻德的声音传了过来:“江书记,那女人嘴硬得很,不仅不肯承认有错误,而且不干不净地骂人,说什么您把她女儿搞得大出血,她有照片作证,又说照片被您删掉了。我看这女人就是精神病一个,这样审讯下去,影响很不好,是不是送精神病院去,打一针,让她安静安静呢?”
“彻德,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少,让她闭嘴,你知道该怎么做吧?”江超群没再喊王局长,而是亲切地称王彻德为彻德,这倒让王彻德激动了一把,别看称呼是小事情,关键时刻,领导的称呼就是在给你一种信息,一种提示,更是一种暗示。
江超群这么称呼王彻德,很显然,这件事处理好了,他就是江超群的人。他很清楚,这女人说的话大多是实情,尽避他并不清楚,这个女孩到底是被谁弄过,但是这件事情一定与江超群有关系。一个无职无权的女人,不会无缘无故去砸县委书记的办公室,无缘无故地把县委书记推倒了,这中间肯定有隐情。江超群现在把这件事交给他处理,就是对他百分之百地信任。这官场,你为领导办一千件工作中的事情,抵不过为领导办一件私密事。
王彻德被江超群这么一指示,下令用胶布封住了汪小娥的嘴,不让她再说话,也不让她坐,可汪小娥一点也不肯安静下来,手被铐住了,脚却不老实地乱踢,王彻德亲自上阵对应汪小娥,逼着她承认私闯县委书记办公室的罪名,可她就是不肯签字。王彻德说:“不签字是吧,脱光她。”
汪小娥拼命地摇头,她的脸色苍白得十分害人。她实在没想到这帮人眼里根本就没有法律,她想着自己多么幼稚啊,以为她有证据,以为他们不敢拿她怎么办。可是她现在有嘴喊不出来,有力也使不了。
“签不签字?”王彻德把口供递到了汪小娥的面前,可汪小娥知道口供上面的文字全部是他们需要的罪状,她如果签了,她就别指望着走出去。汪小娥摇头,这个字,她说什么也不能签。
“脱光她。上电刑。”王彻德走出了审讯室,“她什么时候愿意签字了,什么时候喊我。”王彻德头也没回地补充了一句。
年轻干警走近了汪小娥,他把手里的电棒晃了晃,汪小娥从来没经历过这些,她想着,他们在逼供。可是她不知道这种逼供的手段有多残酷。她也不相信,他们真的会脱光她。又一名年轻干警走了过来,汪小娥的衣服一件又件被扒光了,她的眼泪一滴又一滴地往下掉着,她拼命地想踢他们,可是她被他们制约住了,她被架到了用刑床上,手、脚全部绑在另一端,她赤身身体地面对着这帮陌生的男人,她喊不出来,她也喊不了。
耻辱和无奈让汪小娥闭上了眼睛,她除了任他们摆布外,她别无办法。她的眼睛死死地闭着,可一股强烈的电流刺激着她,一下、两下,她不断地狂喊嘶叫,他们听不到,又是一下,汪小娥抗不住了,她,这种受刑,太痛苦了。
第94章 以死抗议汪小娥的眼泪流干了,拿电棒击她的那个干警停了下来,问她:“想通了没有?招还是不招?”
汪小娥紧紧闭着眼睛,她不能招。死也不能招。又是一阵强烈的电流击溃着她,她开始变得仿佛,开始变得神经系统的紊乱,她努力去回想,曾经经历的美好,努力去回想女儿的天真笑脸。可是又是一阵电流击了过来,她受不了,她唔唔地喊叫着,她想招供,她想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她睁开眼睛,看着他们,他们竟然拿着电棒往她的身体塞了过来,她惨叫一声,又把眼睛紧紧地闭上了。
汪小娥的身体紧张地缩成了一团,“妈啊,”她恐怖地喊叫着,可她的叫喊,在他们的耳朵里,一如一只流浪的狗叫声一般。汪小娥的痛苦达到了极点,她实在不敢相信她正在经历的一切是真实的,是在她的家乡,生活了几十年的家乡发生的。如果不是她正在经历着,打死她,她都想象不出来,逼供是多么惨无人性的一种手段。她听过逼供,在城管上班无所事事时,办公室里的人会讲谁谁双规了,一双规什么都招,进了那个地方,想不招都不行。她也清楚,城管是个不招人喜欢的单位,她虽然是在办公室里工作,可也清楚,执行任务时,城管的那帮男人们在街上的恶行。没想到城管再有天大的恶行,比起公安局的逼供而言,简真是小儿科。
电流的强击停下来了,又有人在问:“招不招?”汪小娥不想睁开眼睛,她不想看到他们,不想去记住这一张又一张令她永远都不想回忆的脸。
又有泪不断地往外涌着。“这娘们真够倔的。”她听到有个声音在如此说。“怎么办?”另一个声音问,“继续用刑,看她还能撑多久。”不签字。”
汪小娥乳头猛然被电流穿过,她的全身都颤抖着,她又发出一声比一声的惨叫,接着又是身体被电流刺激着,这上下两个恐怖的敏感部位被他们电击着,汪小娥实在受不住,她终于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了。她现在只想解脱,只要他们不再用刑,让她说什么都用。“我签,我签。”汪小娥发出了这样的唔唔声。
电流停下来了。其中一个撕掉了汪小娥嘴上的胶布,汪小娥发出了一声撕裂般狂笑,她闭着眼睛喊:“穿好我的衣服,我签,我签。”
有几只伸了过来,她的衣服一件又一件被这些男人穿了起来,其中有声音在说:“王局好,搞定了,她愿意签字。只要她签了,马上送去劳教。”
汪小娥听见了,他们要送她去劳教,又是一段惨无天日的日子。她一分钟也不想呆下去,可是她落到了他们手里,她该怎么办?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衣服穿整齐后,王彻德走了进来,那张口供又一次递到了汪小娥的面前,她伸手接过了那张纸,身体却涌起了尿意,“我想上厕所。”汪小娥说。
“快签。签了你才能去上厕所。”王彻德不耐烦地吼了一句,他急于拿到汪小娥的签字,他要送给江超群。他知道拿不到签字,江超群今晚肯定睡不着。
汪小娥已经顾不上别的,尿意越来越强烈,“涮涮”地响声,汪小娥的裤子尿湿了,接着大便也失禁了,一股又一股臭气冲鼻而来,王彻德紧皱着眉头,转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送她去卫生间弄干净。”
还是那几个年轻干警押着汪小娥走进了卫生间,汪小娥的手铐被打开了,其中一个推了她一把说:“快点进去洗干净。”
卫生间的门被关上了,江小娥的大脑里全是被电击时的惊恐,一幕接一幕地闪现着,她的眼睛越来越空洞,卫生间白色的瓷砖墙在她的眼睛时旋转着,她两眼一闭,对着墙撞了过来,随着一声“惨叫”划破了秦县静寂的夜空。
几个年轻干警听到叫声,踢开卫生间的门,冲了进去。他们傻眼了,汪小娥撞墙而死。
王彻德听到汇报,赶了过来,汪小娥双眼睁得老大,死死地盯着某个地方,头部的鲜血流了一地,那双睁得老大的眼睛,看得王彻德的肉跳了几下,他赶紧退出了卫生间,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一下,掏出手机给江超群打电话。
江超群和苏晓阳还在房间里,他们尽避没再谈论女孩的事情,可他们心里都装着这件事,只是都不愿意去说而已。他们在等,等王彻德拿到的签字,只要连夜送走这个女人,他们才会真正安心。
手机的响声还是惊吓了江超群和苏晓阳,他们同时去拿自己的手机,直到江超群拿着手机发现是王彻德的电话时,便说:“估计签字了。”
江超群按下了接听键,王彻德惊慌的声音传了出来:“江书记,不好了,那个女人在卫生间撞墙死了。”
“你是怎么办案的?一个女人都搞不定。”江超群冲着手机怒吼着。
苏晓阳扯了一下江超群,示意他冷静,王彻德还在说什么,江超群已经一句也听不进去,他的大脑空白一片,事情朝着他最不想要的结果而去。
“怎么办?”江超群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不就是死一个女人吗?至如你这么大惊小奇的吗?她是自杀的,关你,关我什么事情啊。”苏晓阳在安静了几分钟后,突然说。
“都死人啊。老兄。”江超群冷静不下来。
“死了更好。这种人,死一个清静一个。通知公安局把卫生间清洗干净,医院,安排好病房,从病房摔下去。”苏晓阳没看江超群,把玩着自己的手机,平视着前方说。
江超群盯着苏晓阳,有那么一刻,江超群仿佛不认识这个男人,他的脸在灯光里变幻着,时而魔*,时而天使。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一刻是该叹服苏晓阳的宁静,还是该惊心动魄于这个男人的足智多谋。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那么井井有条地设计着如何处置一条人命。
“愣着干什么?通知他们去做啊。”苏晓阳走近江超群拍了拍他的肩说。
江超群想说什么,可他发现他说不了话,他能说什么呢?他和苏晓阳已经坐在了同一条船上,如果他不照着苏晓阳说的去办,他还能有更好的办法呢?
“只是,”江超群犹豫了一下,还是望着苏晓阳说:“马英杰知道这件事情,下午他就在我的办公室里。公安局的人带走那个女人时,马英杰就在场,这事骗得了他吗?”
“他只是看到了公安机关的人带走了女人,可他看不到公安机关的医院,立即让精神病院出示一张女人的精神病史,这事不就结了吗?再说了,马英杰这小子,自己的屁股都没擦干净,他还有心管这个?你马上打电话给秦旺喜,让他给马英杰送五十万过去,让马英杰签字,说是收尘设备的第一笔付款,剩下的事情,你等着瞧吧。”苏晓阳越来越冷静,好象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事先设计好,正一步一步实施一般。
王彻德正在收拾汪小娥的残局时,马英杰走进了丽都大酒店。他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乱走,他一直想不到好的解决方法。他想去和苏晓阳谈一谈,想再摸一下他的底,目前他在秦县没站稳,他还不敢和他们形成对立。
马英杰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不熟悉的号码,不过他还是接了。
“马县长吗?”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是,请问你是-----?”马英杰问着。
“我是秦旺喜,真是对不起马县长,我刚从上海赶了回来,您现在方便吗?我把收尘设备的第一笔款付给你好吗?”秦旺喜在电话里很客气地说。
“太好了。秦总,谢谢你。我在街心茶吧等你,不见不散。”马英杰兴奋地说。这是个好消息,秦旺喜主动给第一笔钱,说明他下午去江超群办公室是对的,在这个情况下,江超群肯定还是不愿意再多事。这么一想,马英杰不由有些感觉汪小娥的闹腾,没有她这么闹一场,江超群肯帮他吗?秦旺喜肯拿这么笔钱出来吗?
马英杰的心情一下子轻松了起来,他赶紧走出了丽都大酒店,想往街心茶吧去。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江超群和苏晓阳从电梯里走了下来,他赶紧闪到了一旁,两个人急匆匆地穿过大厅,直奔门口的车而去。
他们的行色这么匆忙,他们这是要去哪里呢?马英杰问了一下,可是他没深想。他要去等秦旺喜,拿到了这笔钱,他就可以还掉李小梅的人情了。
马英杰还是紧赶了几步,看到江超群的车子往县外的那个方向驶去。马英杰又纳闷了一下,他们这是去哪里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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