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为了表达对寒冬的尊重,最近不少地方都十分给面子地下了入冬以来第一雪。
雪化之后,冷,真冷。气象部门预测说,今年冬天大概率是近几年最为寒冷的冬天。
这个冬天会被冻哭吗?漫漫寒冬如何度过?......
与其提前发愁这些,不如学学古人甘“冰”如饴,“雪”中作乐。
冰嬉之乐
清宫剧《甄嬛传》里,安陵容“冰嬉一舞夺圣心”。
但在真实的历史中,这段舞十有八九不会出现在任何一个嫔妃的表演上。
因为在清代皇宫,冰嬉的参与者大多是京城的八旗官兵。
▲《冰嬉图》清张为邦、姚文瀚(局部)(下同)
冰嬉,按照字面意思就是在冰上嬉戏表演。
参与者或摆出花式滑冰动作,或进行冰上射击、冰球、冰面滑行竞速等游戏项目。
这些娱乐项目兴起于民间,后来才传入宫廷。
有学者考证,广义上的“冰嬉”最早可追溯到隋唐时期。
当时女真族发明一种新型滑冰工具——竹马。人手执曲棍,踏在竹马上,就可以在冰面上自由滑行。
宋朝时,人们已经会在鞋下加装铁齿,用于冰面上嬉戏玩耍。清朝以后,冰嬉已成为相当流行的娱乐活动。
对于满清皇室来说,冰嬉虽名为“嬉”,却也带有浓重的“军训”气质。
满清皇室每年自冬至开始,都会在八旗中挑选一千多名擅长冰上运动的士兵,进行冰嬉项目的训练。
《清宫词》中,就有一首词形容冰嬉活动的盛况:“冰莹点点放银光,箭镞闪闪似飞蝗,健儿猿臂献身手,彩球飞落报君王。”
乾隆帝不仅将冰嬉称为“国俗”,还创立了名为“技勇冰鞋营”的“冰上战队”。
每年冬至到“三九”期间,都会举行冰嬉大典,一享冬日冰雪的乐趣。
饮酒之乐
电影《卡萨布兰卡》中有句台词,“世上有那么多的城镇,城镇有那么多的酒馆,她却走进了我的。”
浪漫的事总需要各种机缘巧合,但想喝上几杯只需要——“下雪”,这一个理由就够了。
“下雪了,果然还是要小酌几杯。”似乎是自古以来的一种默契。
明代散文家张岱在《湖心亭看雪》里写到自己雪天“蹭酒”喝的经历。
西湖连下了三天大雪,“湖中人鸟声俱绝”。雪停后,张岱划着小舟,独自去湖心亭看雪。
结果,路上遇到正在喝酒的两个陌生人,“铺毡对坐,一童子烧酒,炉正沸”。
这两人见了张岱很开心,大呼没想到还有同来湖中看雪的人,一把把张岱拉过来就开喝。
最终,张岱——“强饮三大白而别”。
▲《雪堂客话图》南宋夏圭(局部)
天寒地冻的日子里,独自划船去赏雪就已是一番乐事。
可若少了与陌生人不期而遇的小酌,这西湖雪景怕是也不会如此“醉”人心弦。
白居易在他的名作《问刘十九》里也说:“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大雪将至,与好友围炉夜话,饮酒作诗,就算称不上机缘巧合的浪漫,也称得上天时地利人和的快乐。
▲《高宗御笔甲午雪後即事成咏诗》清董诰(局部)
梅花之乐
寒冷的天气,除了适合饮酒,也适宜赏梅。
“楼上的”张岱除了爱讲自己下雪天蹭酒喝的故事,也不忘在他的《夜航船》里,调侃一下孟浩然“踏雪寻梅”的事迹。
▲《雪中梅竹图》南宋徐禹功(局部)
孟浩然情怀旷达,常冒雪骑驴去赏梅。
白雪纷纷,寒风凛冽。文思枯竭的诗人裹紧衣衫,骑驴外出,面对众人的不解,他回答说:“吾诗思在灞桥风雪中驴背上”。
▲《踏雪寻梅图》明佚名(局部)
孟浩然的诗情真在驴背上吗?自然不是。那在哪?——在梅花中。
众多品类的梅花中,腊梅通常开得最早,一般11月中旬就开花了。
大部分梅花的花期很长,能开到第二年3月。长达5个月的花期,使梅花的绽放几乎贯穿了整个冬季。
▲《携琴探梅图》(传)明杜堇(局部)
古往今来,喜欢赏梅的人不少。清代李渔在《闲情偶寄》中,曾这样描述人们赏梅时的场景:
“如在山中,则搭起一座帐篷,三面挡风,留一面观景。人们坐在帐篷中,用炭火取暖、温酒。
如在园中,则设置几扇纸屏风,上面加上“屋顶”,四面设置可以开闭的窗子。”
落雪时节,踏雪寻梅,寻的是梅,却不仅仅是梅。
▲南宋马远(传)《雪景图》(局部)
卢梅坡的诗里说:“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数九寒冬里,傲雪绽放的梅花似乎也多了一丝凛冽,有了断然的态度和清绝的风雅。
踏雪也好,冒雨也好,逆风也好。寻梅,为赏梅,大概也是为证明看似万物萧条的冬日也有如火的生命。
▲《雪景探梅图》清佚名(局部)
等待之乐
“小春此去无多日,何处梅花一绽香”。伴着梅花的清香,元代文学家仇远在《立冬即事二首》里写出了对春天的期盼。
多年后,英国浪漫主义诗人雪莱在《西风颂》中,写下了异曲同工的一句诗,“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如此说来,冬天其实还有一个很微妙的乐趣,那就是:等待春天。
几百年前的明朝,诞生了一款冬季限定的“养成类小游戏”——九九消寒图。
九九消寒图根据“数九”的方法绘制,一般有文字、圆圈、梅花三种。
就拿文字版的“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来说。
九个繁体字,每字九画,共九九八十一画。古人从冬至开始每天按照笔画顺序涂满一个笔画,称作“写九”。
等到九九八十一天后,图涂满了,春天也就到了。
▲悬挂于故宫养心殿的文字版《九九消寒图》
明《帝京景物略》中,还记载了人们的涂梅花版消寒图的过程:
“日冬至,画素梅一枝,为瓣八十有一。日染一瓣,瓣尽而九九出,则春深矣,曰《九九消寒图》。”
一幅梅花,花开九朵,每朵九瓣,一日点染一瓣红,九九八十一天后,就画成了一幅红梅送冬图。这一过程也被古人称作“画九”。
类似九九消寒图的“小游戏”虽简易,但在朔风凛冽、草木凋零的漫漫冬日,一天一画,整整八十一天的陪伴,却让最终成就的作品变得意义非凡。
等到春花烂漫,把历时一整个冬天完成的《九九消寒图》拿出来欣赏一番,其间滋味:
有猫冬的安逸,有打卡的满足感,也有盼春的仪式感......
▲《瓶中蜡梅轴》明沈周(局部)
若要细数,冬天可有的是“冷”中作乐的快乐。更何况再不济,冬天里我们还能望着不远处雪化了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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