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
文
左岸
年味12:29来自潇湘晨报年味来自武威市广播电视台00::29
喜欢过年。小时候盼着过年，盼的是穿上新衣裳，吃上猪肉炖粉条，看上喜庆热闹的社火。现在也盼着过年，盼的是一年里难得的几天身心休闲，陪着母亲聆听时光的变迁，围坐红泥小火炉边的夜话和温暖。
小时候，一过腊月二十三，家家户户都会扫房。扫房是辞旧迎新的序幕，墙壁、顶棚、家具、蛛网都要掸得一尘不染，被褥、衣服、鞋帽也要濯洗得干干净净，屋外的农具、柴火则要摆放得整整齐齐。扫房结束后，爹就会捎着我到小镇的集市办年货。那时的市场，年货并不充裕，小地摊也分散，去东家买辣椒，到西家买茄子是常有的事。办年货要花好几天的时间，往返好几趟才能办妥。
梅红纸、狼毫笔、墨锭子、年画和剪纸是年货的首选，写春联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为迎春的第一件大事。家里有一方洮砚，绿如蓝，润如玉，纹理如丝，发墨细快，雕龙盘于砚池，栩栩如生，是爹一生的钟爱。写春联时，爹摆好案几，舀来一盏清水，淋入砚池几滴，手握墨锭细细砚起，砚一会，调试一下，砚出的墨浓淡相宜才下笔。爹写得一手好行书，秾纤间出，非真非草，离方遁圆，行云流水般落于纸上，如一朵朵盛开的梅花。有一副“晴里耕田耕心田，雨来读书读活书”的春联，爹年年都写，写的久了，笔力越见遒劲，结体益发严紧，这副春联，现今已成我们立身处世、持家治业的谆谆教诲。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年，自一声爆竹响起
由一副春联红旺
在一杯老酒洇开
从一段民俗延续
过年，是过给自己的，也是过给客人的。年三十一早，爹就带着我们洒扫院落，贴春联和窗花，秦叔宝和尉迟恭对脸相视的画像是卫家宅、保平安、助功利，降吉祥的门神，各家贴得最多。桃花坞绘制的门神也多姿多彩，有的头戴虎盔，有的穿袍挂剑，还饰有爵鹿、蝠喜、宝马、瓶鞍等喜庆图案，以祈吉祥。
春节里，老亲新谊都集中走动起来相互拜年。不管家里有几房亲戚，先给舅舅家拜年都是定例，新婚夫妇也概莫能外，舅舅是“骨头主”的印记是代代相传的规矩。
家里来了客，没有几道好菜是过意不去的。爹一生简朴，但对于节日却很是大方。爹常说，穷一年不能穷一节。我女儿也说，爷爷对生活很有仪式感。去集市买菜，爹不会砍价，买啥菜，买几斤，爹都说不上来，往往是娘跟着去市场拿主意。娘买菜的时候，葱要捋去*秧子，白菜要剥去烂叶子才行。这时候，爹就替小贩鸣不平了：都不容易，过得去就行了。娘笑着应个声，可一捋一剥的手法却停不下来。付钱的时候，娘的心思又变了，找零的几毛钱，娘往往拿过来，又塞到小贩手里，大气地留下一句话：拿着给娃娃们买个糖吧。茄子、辣子、大白菜、猪肉等一些食材买好了，娘照例会念叨几遍：又花了这么多钱，以后可得省着点。爹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娘的说法，可下一年照旧如此。
娘做的菜味道好极了，吃过娘做的饭，任是哪家名厨也比不了。娘做菜的时候，不怎么看重食材，家常的蔬菜经娘一烹一煮，色香味都有了，我们要吃到肚儿圆、盘儿光才尽兴。要说面食，娘的手艺更是高超。年三十的团圆饺子，娘要包出好多花样，有的叫“娇耳”，有的叫“元宝”，有的叫“船顺”，造型如名，惟妙惟肖。饺子馅呢，有麻腐的，有枣泥的，也有菜肉和在一起的。饺子里包上清洗干净的“钢镚儿”，谁有幸吃到了就会旺财。娘考虑得细腻又周详，“元宝”型的饺子里必定有五分钱的硬币，家里人都知道，但娘不说透，我们也乐得去猜，那份惊喜洋溢在热气腾腾的饺子里，年的味道，娘的味道便都有了。年初八的长面，娘每年都做。擀长面时，碾细的*毛菜籽和面掺在一起，娘一遍又一遍地揉面，揉到光滑细腻时，放在瓷盆中“饧”半小时才擀开切匀。搓面是最后一道工序，娘拿来擀杖，一头顶在案板上方的墙上，一头顶在肩胛，切好的面挂在擀杖中间，一缕缕面条拧拧捏捏，不大功夫就均匀地垂落下来，一根面拉开来足有一米多长。娘今年八十多岁了，做的面还是那么滑嫩筋道。
大年初一早上，一家人穿着簇新的衣服，端着香火，赶着牛羊，去参加村子里盛大的“出新”仪式。一堆篝火，烈烈地映红积雪，映红村庄，映红每个人的笑脸。乡邻们拱手成礼，互道祝福，年味浓醇如酒，洋溢在天空大地。
以往的年，要过到正月十六才渐渐淡去。这一时段，有的村子闹社火，有的村子唱大戏，而我偏爱社火。社火队里，踩高跷的多是青年，高跷有多高，踩着高跷能坐在房檐上的后生比比皆是。唱秧歌的把式，其实也没好好念过书，但唱词是即兴的，到哪个场景唱哪个歌，亦雅亦俗、亦庄亦谐，熨帖得很。曹子建七步成诗，而把式们张口就来，连准备腹稿的机会都几乎没有，实在令人叹服。
近二三十年来，过年过出了新时尚。“吃过了没”的乡音，烟一般飘荡在历史的天空里，再也没有人当做问好的礼仪语言。亲戚们互相走动，在赓续深情厚谊的同时，看看谁家的孩子出息了，谁家的日子红火了，今年有哪些新盘算，已悄然成为春节里新的主流话题。
去年春节，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给人们心上笼罩了许多焦虑和不安，就地过年、居家过年是这个春节的特别之处，但一份份家书，一条条短信，一段段视频更多地传递了家国的责任、情怀、关切与温馨。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武威与武汉，虽远隔千里，但胞泽情深，48名援鄂医疗队员为天下大家舍弃小家，逆风而行，用拳拳之心诠释了人间大爱。我的同事也一样，放弃了跟家人团聚的美好时光，迅速加入到战“疫”队伍，用忠诚和担当过了一个特别的革命春节，守望相助已成为那个春节最深情的行动，最美丽的风景。
渐走渐近的春节，是每个人割不断的情感纽带，抹不去的成长记忆。留住乡韵、记住乡愁，把日子过出香味，是我们在天地之间的奔头。
过年了，祈愿：身体倍儿健康，灵*自带清香，家庭可意温暖，事业向好发展，理解伴随成长，时光宁静清浅，笑容来自心上。我想，这祈愿定会实现，因为我们的祖国暖透了流年。
制图：蒋锦鹏
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
配音：马晓霞
来源：左岸人文
责任编辑：任得荣编辑：牛蔓（见习）邱灵洁（实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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