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子正歇斯底里的喊叫，之后转而开始诡异的狂笑，这其中除了病痛带来的折磨，更多的是看不到生的希望。女人名叫阿妹，她一家五口就有四人染上了艾滋，只有大女儿幸免。
故事真实发生在河南的文楼村，好不容易从床上爬起来，文化不深的阿妹每日最先进行的活动就是祭拜祖先，希望他们能保佑自己康复，而这也是她活下去的精神寄托。站在一旁的是四岁的二女儿，而她根本不明白母亲在做什么。阿妹的丈夫老马正坐在一旁，他怀里抱着的是二岁的小儿子，几个年幼的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怀上了绝症，全家只有九岁的大女儿没有感染。老马从镇上的卫生所得知，孩子已经没有治愈希望，他第一次感觉到了绝望。
可生活总要继续，而且几个孩子还需要照顾，小儿子因为疾病一直腹泻，老马只能哄她喝药。小女儿此时也腹痛起来，可他除了安慰什么也做不了。这个家里病情最严重的就是阿妹，她的嘴角已经干裂，而且每天都要把药当饭吃。阿妹说起和丈夫结婚的经历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容，当年两人也算是郎才女貌，可如今却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样。没文化的阿妹小时候的愿望只是吃饱穿暖，平平安安的过完一辈子，现在却成了一种奢望。
作为母亲阿妹很愧疚，因为是她的过错造成了两个孩子患病。说着说着她的眉头紧皱起来，只能用夸张的言语舒缓悲痛。坐在另一边的丈夫眼中的绝望丝毫未解，只能沉默着，沉默着。阿妹深知自己时日可能无多，但始终放不下三个孩子，她想多拍几张照片，免得孩子以后会想她。阿妹说自己的亲兄弟也因为艾滋病去世，每当夜晚做梦都会梦见自己一家遭遇不幸，她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但她始终不愿意接受。老马家中也是破败不堪，一张桌子上摆放着几个暖瓶，这是家里唯一的家具，家中的灶台也摆在地上，平常靠烧蜂窝煤做饭，一家人吃饭也是蹲在地上。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秋分，地里的庄稼成熟了，看着家中摆满了金*的玉米，对于家徒四壁的一家人来说，本该是一个喜庆的日子，可老马却开心不起。因为妻子的病情再次加重了，如今只能躺在板车里，每日靠丈夫推进推出。老马怎么也想不明白，上周还好好的妻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而阿妹因为病情加重，已经神志不清，谁也不认识。一群苍蝇飞了过来，就像是死亡的阴影围绕在阿妹的脸上不肯离开。他给阿妹冲了一杯牛奶，希望妻子喝完能够有所好转，但好像毫无作用，妻子病倒了，家中的重担全压在了同样患有艾滋的老马身上。
给儿子擦脸、喂奶，给妻子喂药，一家四口的吃喝拉撒全要有老马来忙前忙后。还没学会走路的小儿子爬到了母亲的板车旁，而此时阿妹已经没了人样，眼皮渐渐翻白，苍蝇在她的嘴里进进出出，她已无力驱赶。时间很快来到了中秋，晒干的玉米成了玉米粒，整个小院笼罩着暖暖的金*，似乎充满了不少的生机。一旁的老马打扫着院落儿，大女儿带着弟弟妹妹玩着属于他们的秋天游戏，嘴里啃着窝窝头，即便是很难下咽，可他们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吃了。
已经垂死的阿妹被拉到了镇上的免费诊所打吊针，而老马打算将满院的玉米卖掉，换个五六百块钱也能让家里的困难暂时缓解一下。医生也建议过将大女儿和一家人隔离生活，但以老马家中的情况，大女儿也没人愿意收留，只能一起同吃同住，懂事的她也承担起家里的责任，负责给弟弟妹妹喂饭吃。问起老马有什么想法的时候，他说现在只想挣点钱，因为要照顾一家四口人老马无法外出打工，再加上自己也被传染，一旦病发这个家就垮了。现在家中只能靠好心人接济，还有卖玉米挣的钱才勉强过活。
话还没说完，老马就站起了身，他推着三轮车去诊所将打完针的妻子接回了家。临到夜晚他还要给小儿子喂奶，之后就是擦洗身体，唯一能够让他心里舒坦的就是儿子的一声声爸爸。在这个中秋的夜晚一家人似乎忘记了病痛的折磨，二女儿甚至还唱起了歌，此时老马已经做好了晚饭，可是阿妹却没有胃口，扒拉了两下饭碗就在老马的搀扶下坐了回去，双眼已经变得无神，人生也走到了尽头。
地上铺了一层稻草，身上裹着大红色的棉被，阿妹被放在了墙角，老马强忍悲痛，可他还是打开了一层层的被褥，给妻子整理了仪容，说起了平常开不了口的思念。此时大女儿抱着小儿子走了过来，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放下弟弟后就迅速离开了。小儿子并不知道母亲已经去世，他看着母亲以为只是睡着了。第二天一家人穿上孝服，桌上摆了一只鸡和两碗米饭，就这样简简单单。妻子的离世给老马带来了极大的悲痛，没过多久阿妹就被埋了，没有墓碑，没有亲人的吊唁，只有孤零零的一个土堆。
逝者已逝，生者还要继续活下去。四岁的小女儿还不明白死亡的意义，只是一直问着父亲还去不去诊所，她以为母亲一直在诊所里。老马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重复着说再也不去了，他不得不再次思考起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自己病发去世，家中三个孩子又该怎么办？大女儿因为没有患病，或许还会有好心人收养，而携带病*的小女儿和小儿子，他实在想不出办法来。
距离妻子去世的日子已经过去35天，好不容易将小儿子哄睡着之后，老马带着两个女儿来到了妻子坟前祭拜。原本没有说话的大女儿突然对着土堆大哭不止，她似乎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母亲了，大女儿哭喊着妈妈，可母亲再也不能像往常一样起来和她说话了，这个九岁的小女孩一下子成熟了。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冬至，天地间一望无际的只有白色，那小小的土堆被大雪覆盖。就这样寒冷的天气，老马全身只有薄薄的一层棉袄，但儿子全身穿得严严实实。他说今天有村民劝他把孩子扔在路边，被老马拒绝后并且痛骂了一顿，一家人围坐在小小的火炉旁取暖。
此时小儿子已经学会了走路，大女儿的成绩也一落千丈。老马知道都是自己拖累了孩子，他没有责怪，而是跟女儿承诺，只要期末能考90分，就给大女儿买个新书包。这天是阿妹去世第天，按照当地的习俗需要给妻子上百日坟，但因为这几天道路被大雪覆盖，老马决定独自前往。蹲在妻子的坟前，丧妻之痛无以言表，他唱起了一首歌来抒发情绪回报耳。
冬至之后很快就到了春节，老马打开了家中的黑白电视，还给孩子买了新衣服。对于这个家来说，我们平常都能吃到的肉都是过年才能享受到的食物。他买了十几斤肉，还有八九斤的鱼，希望孩子们能过个好年。大女儿也考到了全班第五的成绩，老马履行了自己的承诺，给女儿买了一个崭新的书包。在门口贴好了春联后，老马回到屋内给孩子包饺子。过程中他说可能会和村里同样患有艾滋的女人搭伙过日子，老马说多个人孩子也能被照顾的好一点，他也实在没有办法。
一家人吃完饺子之后，老马走出门放了一挂鞭炮，希望孩子们能暂时忘记疾病带来的痛苦，安安心心的过一个好年。直到最后马家大女儿也终于知道什么是艾滋病，这个真相正是老马亲口告诉的。而老马一家的遭遇并不是少数，这只是九零年代发生在我国偏远农村的一个缩影，因为无知，村民们相信了血贩子卖血可以挣钱的说法，为了省钱，血贩子将使用过的采血工具简单消*后重复使用，从而导致了艾滋病的出现。
即使时至今日，艾滋病仍旧是一种没法根治的疾病，只能吃药苟延残喘。而在事情发生后，当地有关部门也进行了帮扶，很多孩子都幸存了下来。如今大多数人仍旧会对艾滋病持有色眼镜，其实疾病并不可怕，更可怕的是人性的薄凉，这才是刺向艾滋病患者的一把把尖刀。也希望我们大多数人不要太贪图钱财，因为有句话说得十分好，上天安排好的馈赠早就在背后标注好了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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