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便失禁是什么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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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读怀念火炉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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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一直很喜欢这首小诗,每次读到,内心都是深深的喜悦,还有一点感动。想象一下:自家酿造的米酒已经散发着芬芳,而红泥抹就的小火炉里,蓝色的火苗正在欢快地跳舞。望望窗外,薄暮的天空似乎要下起雪来,坐在炉火旁的朋友似乎要打起盹来。唉,何不共饮一杯,驱驱寒气呢?想必被问的客人会愉快地答应的——换作我,一定微笑着点头了。

火炉是最关键的道具。试想一下,没有“红泥小火炉”,没有被炉火映照的两张微红的脸庞,即使酒再浓,就着窗外即将来临的一场冬雪,还会有“能饮一杯无”的兴致吗?恐怕是“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了。

有多少年没亲近过火炉了?意识里,火炉离自己实在有些远了。冷吗?有暖气或者空调;烧水做饭?有煤气灶或者电磁炉。去年,父母把用了近二十年的火炉处理掉了——因为实在是卖不出去,最后忍痛当废铁卖掉。严格说来,那其实不能叫“火炉”,按照我们习惯的叫法,那应该是个“烤箱”,有着方方正正的形状,极为厚实的炉壁和炉膛。父母说它太沉了,收废铁的人找了四个青壮年,一路歇了几次,才把它从四楼抬到了楼下。父母在感叹那么结实耐用的“烤箱”就这么被当作废铁贱卖了,我却不由地陷入一种惆怅中。

一件物品消失后能引起一个人的怀念,必定是这件物品承载着这个人的许多记忆。那些寒冷的冬日里,放学归来后急急跑到炉边,一边搓着双手一边享受着炉火的温暖;炉边放着母亲为我们热着的饭菜,洋铁盘子里的土豆粉条正被烤得吱吱作响;背着母亲偷偷把几个土豆或者红薯塞进炉膛,在躺进被窝后才被一阵阵的焦煳味猛然提醒,等来的是几个焦黑的土豆,以及母亲带着笑的埋怨……那些日子不会再有了,就像那些已经流逝的时光再也无法追回。在那些闲暇的冬日里,炉火边的闲谈是最为温馨难忘的——能一起围坐一个火炉,往往是最为亲近的人。不必正襟危坐,想怎样便怎样;也不必各怀心事或者刻意地制造话题,想起什么说什么,不想说便不说。一切都是随意散淡的,慵懒舒适的。有人打起了哈欠,紧接着人人打起了哈欠,一个人说:“……睡吧,不早了。”渐浓的梦境里,有人轻轻起身查看炉火,再添进去几块煤。

“围炉夜话”似乎更宜于好友,进一步说,更宜于男人之间的友谊。听一个异性朋友给我讲过,几年前的一个冬天,他突然十分想念自己远在海南的一个好朋友,当即坐上长途班车去看他,到时天色已晚,两人在朋友的小铁皮炉上做了一顿饭——炒土豆片,揪面片。由于朋友几乎不做饭,基本没啥材料,这顿饭缺盐少醋,连盛饭的用具也只是搪瓷缸子。可是,“那顿饭是我至今为止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饭了。”他这样向我描述,然后是长久的沉默,显然已沉浸到往事当中了。其时我们正坐在流淌着钢琴曲的、人人轻声细语极尽温雅的某个茶艺里,面前是恰到好处的灯光和红酒,而他如此怀念多年前一顿极为简单的晚餐。某种程度上,男人之间的友谊由于过于质朴而显出一种粗糙,完全不像女人之间的友谊那样百转千回,而正是这种粗糙,使他们的友谊充满魅力,有一种直击人心的力量。拥有这样的友谊,此生无憾。

从三楼的阳台望出去,对面是附近居民盖的出租房,集体宿舍一般,一间间的。我时常望着对面一扇扇或开或闭的窗户,想象里面住着什么样的人,过着什么样的日子。这些出租房都没装暖气,就有几家窗户上方伸出了烟囱,每天早晨冒出一缕缕的黑烟来。傍晚时分,能看到半掩的窗帘后人影晃动,伴随着当当的切菜声,嗤嗤啦啦的炒菜声,以及或高或低的说话声。这些总令我联想起“烟火”一词,暗自佩服我们的祖先是多么聪明,造出这么一个精确的词语——有火必有烟,就像幸福和痛苦须臾不可分。有时候能听到对面的夫妻高声争吵,甚至厮打起来,女的尖声哭叫,男的摔了盘子再摔杯子。我以为他们必定是要分手的,但第二天,那烟囱里照旧冒出烟来,傍晚时分,也照旧听到熟悉的种种声音。我明白了,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只要炉火不灭,生活就还会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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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权芳

刊发于《青海日报》

责编/韩旭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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