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爸有个约定散文\李萍
在最无奈的生死边缘，能支撑一个人坚强地活下去的，或许只是一句话！
二零一六年九月二十三日，身体一向健朗、年近九寻但依然精神矍铄、谈笑风生、令人艳羡的老爸突然病倒了。县城的医生诊断为：脑部大面积梗塞，造成身体右侧偏瘫，同时压迫语言神经，说话含糊不清。
医生建议：年龄大了，家里输液，做好临终关怀。“什么?”我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刚病倒，就要临终关怀？”
不顾医生的再三解释，不顾哥姐的坚决反对。我决定做最后的努力与尝试——到运城治疗。
反复电话沟通，我们终于来医院，这里有我很了解的一位老中医针灸大夫郭秀贤。我知道她医术高超，经她手，有无数个起死回生的大病例，这一次她又成了我的精神支柱，祈望中西医并用，老爸的病能有奇迹出现！
我和老公都得上班，于是费了不少的精力才找到一位理想的护工——62岁的郭大哥。他个头高大，身体壮实，在大城市里做过专业护理，又很会讲话，在老爸的病床前嘘寒问暖，想来能缓解老爸焦躁的情绪，一时成了我在最困难时候最得力的帮手。
即便这样，很多事情还得我亲自来做。
刚来不多时，一向便秘的老爸，大小便都变得更加困难。排大便延用开塞露解决，虽然每次老爸都会因药物反应肚子疼得翻滚达两小时，也可勉强继续使用。但小便排不出，一时中西医却束手无措！整个人憋的，在床上一刻不停地大喊大叫！
还好，平时多混迹于保健品行列，得知另一名医刘大夫处有一款“小分子产品”的净体胶囊很是神奇，于是，不顾价格昂贵，买来一试。按照刘大夫的嘱咐，我“像模像样”地先给老爸洗肠，再插上肛肠条，水化净体胶囊后，针管推注，然后静等一两个小时排过一次宿便之后，休息半个小时，再用第二粒……整个过程需要四五个小时。一切要连续起来，我会选择下班后操作，这样比较从容，延续到晚上也不会着急，虽说辛苦了些，但还是受到了老天莫大的垂爱，在连续使用了五天之后，老爸不再有憋的感觉，终于能顺畅地排小便了。但还是没有知觉，于是，也就无奈地给老爸用上了纸尿裤。当西医主治大夫把我叫到一边，悄悄问:“你用的啥，就把你爸的小便问题解决了？”心里还是有点小自豪！
一天去买菜，多聊了一会儿，卖菜的竟告我一个专调便秘的偏方：南瓜蒸熟，拌上猪油，空腹实用，早晚各一次，三天即可彻底痊愈。虽半信半疑，但仍如获至宝。骑医院，将这个偏方告诉老爸，一辈从事兽医工作的老爸虽然发音含糊，但明显激动地告诉我，他就知道这个方子，一时忘了。啊，太好了，这更坚定了我对这个偏方的信心，果然，三天的食用，老爸便秘的顽疾彻底痊愈了。感恩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老爸刚病的时候，就在刘大夫的指导下，第一时间给老爸用上了具有“百病通调”效果的食疗产品“醋蛋归元液”，经过三个多月的连续食用，也在针灸郭大夫的建议下，一步步地停了老爸七八种常用药：救心丸、胃友、双氯灭疼等。出院的时候，重新检查老爸的身体，除了有些贫血，其余各项指标竟然都在正常范围内！
三个多月日日夜夜的紧张应战，终于打了一次胜仗，说是人力，但冥冥之中，又如有神力相助，我知道老爸得救了，虽然右侧偏瘫，大小便失禁，但他暂时不会像一般的心脑血管病人那样离开我们了。
年前一个暖阳和煦的冬晨，整个病房被重重暖意包裹，我拉着老爸的手，重提我们已经重复了多年的那个约定：“爸，你最少要活到岁，这辈子不许负约哦！”老爸张嘴轻轻地“哦”了一声，眼神凝重了起来，他该是和我一样想起这个约定的缘由了吧……
那是二零零七年的盛夏，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有一点儿火星都可能在天地之间燃起一场熊熊大火，可偏偏就在这时，与老爸同岁的老妈，在院中厨房做饭离开时，竟没有及时取出灶里的柴火，导致新翻盖的木制厨房起火，立时火光冲天，想必老妈是想去救火吧，却非但没有救得任何东西出来，反而被大火无情地灼烧了身体多处皮肤，精神也受到了严重的惊吓，很快出现痴呆症状，大小便失禁，兽医出身的老爸虽配了药膏，外伤逐渐见好，但老妈还是一病不起，老爸悉心照料17个月后，78岁的老妈还是在那个刺骨的寒冬说走就走了。
可是，老妈生前有个朴实的愿望：想活到90岁！
记得老爸曾半开玩笑地阻挠我们给老妈喂饭、刷洗屎尿片：“这些都我来做，等将来我老了，不能动了，你们再照顾我。”我不知道哥姐们是否记得，但我记得！老妈走后，我念念不忘她的那个愿望，就和老爸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定起了约定：“爸，你看能不能自己先活到90岁，再帮我妈活到90岁，这样，你最少得活到岁！当然，我会尽全力帮你！”或许是老爸感觉身体还健朗，或许只当玩笑开，竟一口答应了！我们的最初约定也就这样达成了！
时光飞逝，转眼，老爸已登临人生90岁的高峰，但是，却像老妈一样倒下了。老爸啊，该是我们照顾你的时候了，哥姐年龄都大了，那么就让你最小的女儿来践行诺言吧！
老爸啊，你说，老天有没有为我们这个小小的约定感动过，而帮我们一把呢？
还记得你八十五岁那年秋天的一个周末，我和大姐相约回老家看你，那晚，我们躺在老家的土炕上聊了很晚，夜深了，我和大姐都酣然入睡，你起夜的时候舍不得叫醒我们，一脚踏空，从炕沿上栽了下去，当我和大姐惊呼着拉亮电灯，看到你竟安然无恙地站在地上，我实在想象不出，该是怎样的如你所述的那样：“头先下去，空中还有一个翻转，然后双脚落地。炕边近在咫尺的桌凳竟然没有伤到你分毫！现在想来，该是上帝派来的一位怎样细心的天使，让你体验了一把绝美的空中舞蹈，他是怎样小心翼翼的托着你年老衰弱的肢体，完成这个高难度的动作！难怪有人说，凡是过了八十岁的老人都有神护着，我信！
老爸啊，这段日子里，我不再是你眼中那个不懂事的女儿了，成长了许多。记得白天上班，医院陪你，十点左右离开时，电动车总是被大门早已拴上的大铁链无情地拦在里面，我和电动车要变换无数个角度才能挤出来，电动车歪歪扭扭地滚动在三九天的冰凌大街上，随时都有可能被摔出去，我小心翼翼却无所畏惧！两个月后新农合不再报销医疗费用，为方便继续门诊针灸治疗，医院附近租了房子，却又因暖气不行，一天连续两次搬“家”，磨疼了脚掌，累酸了腰，我咬咬牙却依然斗志满怀！某天暖气突停，害你感冒，连续三天，我和老公都是后半夜被护工郭哥的电话惊醒，告知“你又高烧了”，我们惊恐万分，慌慌张张穿衣医院，刺骨的寒风拉着长哨肆虐的呼啸着，袭击着我们喘不过气来，却挡不住我们疾行的脚步！为了应对昂贵的医疗费、护工费和额外开销，我又多打了一份工，还一张接一张办了各个银行的信用卡，从来不善理财的我也开始精心计算安排每一笔开支……
如今的老爸，在条件一流的凤凰金秋疗养院护理人员的精心照顾下，气色也日渐红润起来！身体的各项指标也恢复得更为正常！我紧绷了几个月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了下来，那艰难的一切都化作过往好听的故事，醇香夹杂微苦，耐听耐品！
每周去疗养院看老爸，他都要孩子一样叮咛我，要我看他勤点儿。临走，总不愿招手说“再见”！而我总要在不经意间提起我们那个近乎荒诞近乎儿戏的约定，因为，在我看来它意义非同寻常，我坚信，它是老爸活下去的一个重要的精神支柱！甚至是他在病床上生活的一个信仰！是他力挺一道道难关的重要力量源泉！
时常想起龙应台《目送》中的那段话：“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悲凉感伤之余，我只祈望，上天能再多垂爱我们一点点，彼此不负今生的约定，让我们父女今生在一起的时间长一点，再长一点……
关于我：面对流俗保持清醒，面对庸俗坚守个性，面对世俗敢于突破，面对泛滥敢于摒弃，从而高扬精神的旗帜，做一个千万人中独特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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